如果当初

一个人的情绪往往是能通过脸部表情得以传达的。即便你闭口不谈，心事依然也能从你的眼睛里跑出来。年少无知的年龄，除了有无限的可能，更在于人生的路还不尽期，和父母、亲人、朋友有着大把大把的时光一起吵闹与挥霍。

时间前行，从来都不和你打招呼，一路懵懂走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中年，当开始觉察到有人离自己而去，才感觉到再美丽的如果当初都比不得当下的务实。

老太太拄拐倚门屈身前倾，目光一直紧盯着小区的出口，看到我后，虽远远地便能看到她微笑着向我打招呼，但那一抹浅笑里，却隐藏着满满的疲惫与落寞。

我很自然地在她面前停下脚步，蹲在她面前，伴着清早的一点清凉和她聊着温暖的家常，渐渐地，我从老人家的眼睛里看到了点笑意，随即便循着我心底的那点疑问去向老人家寻求答案。

有时候，答案是残酷的。老人家在听到我的闻询后，眼泪突然大把大把的滚落下来。那一刻，我是慌的，虽然说预想可能在意料之中，但苟活平生，也还是第一次面对八十多岁的老人家哭的如此撕心裂肺。老太太的身体因悲恸而不停地颤抖着，而平日里储层在脑海里关于宽慰人心的语言竟消失的荡然无存，除了认真地倾听着，轻握住那一双颤抖且干枯的手。

就这样过了三两分钟，老人家的情绪渐趋于平静了。她开始向我断断续续地讲述着她和老爷爷这一辈子相濡以沫的。（而开头的那一幕也正是源于九十二岁的老伴前两天因为身体不适目前还在医院而情不自禁）老太太情绪越来越稳定，也慢慢地尝试着和我回忆起他们从十几岁走到现在，从最初的艰难、中途的和谐到现在的执子之手，互为依靠。

老人讲的朴实，听者一边感叹着时光的悲凉，一边又羡慕着在从前慢岁月里沁润透了的。眼泪爬满了脸庞竟也不自知......

岁月稀释了一些东西，同时又在凝聚着一些力量。一路扶持的两个人，对方都活成了自己最重要的部分。只怕年岁太高一去不复返，徒留老太婆一个人在家孤单和无所依靠，所以才有了老头带病的坚持；而同样，为了老头有活着的动力，为了重振他心里对她的那份责任，为了老头某一天醒来能第一眼看到她，她把饭菜就着眼泪而咽......

人常说：结婚本身不是一件的事，两人一起携手创造出属于自己世界的过程才是幸福。大抵是这样的，正是源于这份幸福，才让离别变得更加凄迷和肝肠。

人生美好源自于它是一场单行票。老人语重心长地告诉我一定要珍惜当下的日子，岁月催人老，等活到人生的边缘，再想回头，再去追忆，却再也没有如果，再也不会有当初。

是的，再美丽的如果当初，都比不得当下的务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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